家裡不辦白事的話,是不會有紙人的。可要是辦葬禮,又不可能把婚事放在一起辦。
迎親和送葬放在一起,實在過于吊詭,我隻想趕緊離開:“阿姨、趙曼,我家裡有事,先走了。”
“這可由不得你說了算。”趙曼媽一改先前的熱情,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扭頭朝屋裡喊,“你快過來!”
“來了!快抓住她!”趙曼爸抱着一捆麻繩從屋子跑出來,見我逃跑,連忙提醒趙曼媽抓人。
我才跑出去就被趙曼爸媽兩個人拽進屋,綁在了靠背椅上。
繩子綁得非常緊,我怎麼也掙脫不開,又是害怕又是困惑:“你們綁我幹嘛?我爸媽又不是大老闆,給不了你們多少錢的。”
趙曼媽白了我一眼,沒理我,畏懼又不甘地問趙曼:“這樣就可以了吧?”
趙曼仿佛是個傀儡,動作僵硬地看向我:“禮成才行。”
趙曼媽又翻了個白眼:“知道了,我這就把人送去蛇君廟。你可得說話算話。”
趙曼沒有再說話,徑自走入大雨之中。不知道是不是大雨模糊了視線,趙曼走路的身影越來越扭曲,最後好似變成了一條蛇。
“這麼大的雨,怎麼把人送過去?”趙曼爸問。
“那是他們的事,我們隻負責把人和轎子準備好。”趙曼媽吩咐丈夫去拿轎子,自己從内屋拿出一個大紅蓋頭,走到我面前,“薇薇啊,别怪嬸子,嬸子也是沒辦法。”
我現在看見這種紅蓋頭就害怕:“你們到底要幹什麼?不會是讓我結婚吧?”
“到這個地步了,嬸兒也不瞞你。今年原本是我們趙曼嫁蛇君的日子,可蛇君不收,還點名要你。喏,剛剛你也看到了,那個‘趙曼’已經不是我女兒,是蛇君的使者。為了咱們整個盤龍村,就隻能委屈你了。”趙曼媽把紅蓋頭罩在我頭上,又被我死命搖頭給甩開。
“什麼蛇君?”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這些?
“你不知道是正常的,你們上村的人,都是上等人,怎麼會知道下村這些見不得人的事。”趙曼媽又是嘲諷又是暗恨。
盤龍村分上村和下村,我們家住上村村頭,趙曼家住下村村尾。我一直以為這是根據雙方的地理位置所在而分的上下村,聽趙曼媽的話,這裡面還有什麼内情?
不過這會兒我顧不上追究這些了,隻想趕緊逃跑:“嬸兒,我已經結婚了,蛇君肯定不會收二婚頭的。”
趙曼媽隻當我胡言亂語:“切,小丫頭還想騙我?你一個學生,怎麼可能結婚?就是你同意,你爸媽也不同意。”
她看我不老實,從抽屜裡拿出一粒藥,捏碎了溶在水裡,和趙曼爸一起給我灌了下去:“薇薇,别說嬸子不疼你。吃了這藥,你就乖乖地去蛇君廟。不然惹怒了蛇君,别說是你沒好果子吃,你爸媽和我們整個盤龍村都得遭難!”
那一碗加了藥的水下肚,我渾身半點力氣都沒有,眼眼睜睜地看着他們倆把我搬進一頂紙做的轎子裡。
周圍不知怎麼響起了迎親曲,透過紅蓋頭與轎簾的縫隙,我看到從門外爬進來四條色彩斑斓的大蛇,用蛇身卷起轎子的擡杠,竟然就這麼把轎子擡了起來,朝屋外走去。
我又要結婚了……
之前在夢裡跟我結婚的那條大黑蛇,這下得成大綠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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