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噼裡啪啦的落在聖火城,卻沒有任何一滴雨滴落在蘇琉璃身上。
他抱着蘇念的身體,跪在築基組的擂台中央,沉着頭,一言不發。
清醒的修士們為其默哀,他們沉默着,任由暴雨洗刷着每個人的身軀。
但不是每個人都願意為蘇念哀悼。
葉華在噼裡啪啦的暴雨中踩着水花,一步一步走到了蘇琉璃身邊,伸出了手。
“師尊,師兄累了,把他給我吧,我來負責照顧他。”
他的聲音客客氣氣,但任誰都能感受到,他眼底那藏不住的殺意。
蘇琉璃抱着蘇念,低着頭,問:“你還要繼續裝下去嗎?葉華,我全都看到了。”
葉華默然不語,随後緩緩抽出了長劍。
他俯視着跪在地上抱着蘇念的蘇琉璃,眼中閃爍着殺意。
“明明隻要你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就可以了,為什麼……非要學他和我作對呢?”
大乘期體驗卡的效果尚未過期,現在葉華想要殺死蘇琉璃,就像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蘇琉璃沒有回答葉華的問題,而是擡起頭,目光中帶着審問:“自始至終,勾結魔族,弑殺同門的,都是你嗎?”
葉華沉默不語。
他捏着拳頭,咬緊牙關,歇斯底裡的大喊:“都是她們不好!明明每個人都老老實實的裝作什麼都沒看到就好了,我隻是取了幾個無關緊要的賤民性命而已,而她們一個個的……偏要去告發我,我迫不得已,才把她們都殺了的!這不怪我!都是她們的錯!”
蘇琉璃自嘲一笑,“那麼,你入門時宣誓的那些誓言,也都是虛假的嗎?”
“入宗宣誓而已,大家不都是這麼說的?我隻是走了個流程而已,有什麼不對嗎?”
“所以……”蘇琉璃望着他,滿眼失望,“你從未效忠過宗門,不僅如此,你還對宗門圖謀不軌,是嗎?”
葉華一劍落在了蘇琉璃的雙眸前,劍身映照着蘇琉璃那雙失望的眸子,葉華壓着惱怒的聲音道:“别用那樣的眼神看着我!我讨厭這樣的眼神!”
“呵……”蘇琉璃自嘲的笑着,低下了頭。
“你又笑什麼!!”葉華惱羞成怒的破口大喊。
“我笑,我真傻,明明靜心苦修了百餘載,卻還是被你蒙騙,冤枉了待我如親人一般的念兒,是我的愚昧,導緻念兒落得如此結局……”她抱緊了蘇念,低聲的呢喃,聲音中滿是後悔,“親眼看到自己最敬愛的師尊站在了魔頭的身邊,他那時的心情,該有多麼着急啊……”
夢中的記憶浮現在她腦海。
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遍體鱗傷的念兒,望向另一個自己那渴望被理解的眼神。
但很可惜。
那個自己并沒有理解她。
起初,蘇琉璃隻以為這是一個預示未來的夢。
但在蘇念施展出輪回大帝的全部力量後,她忽然間明白,眼前這個念兒,絕不是那個隻陪伴了自己二十年的念兒。
他的絕望,他的修為,他預知未來的能力,全都是在一次又一次輪回當中,累積起來的。
蘇念複雜的眼神在她腦海中閃爍。
直至此刻,蘇琉璃才明白那個眼神背後的沉重。
他究竟走過多少路,才會選擇在成仙路的盡頭,遁入輪回?
成仙不是他兒時的夢想嗎?
他已經半隻腳踏入仙門了,他已經有成仙的資格了!
但他并沒有選擇飛升。
而是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不斷重來!
哪怕被趕出宗門也好,哪怕無立身之處也罷。
百世輪回,他一直都是孤身一人漫步在孤獨的長夜裡,一邊縫補自己内心的傷口,一邊振作前行……
蘇琉璃死死的抿着下唇,将蘇念擁入懷中。
“對不起,念兒……”
她用臉摩擦着蘇念的黑發,低聲的呢喃。
“為師錯了,求求你,醒過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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