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知道,父親大人,訂婚儀式一切正常,嗯,嗯。哎呀,我們兩個不是隻要有一個結婚就行了嗎?我還早着呢。”岩下純一郎挂掉電話,現在正是五點二十,天空剛剛泛出魚肚白,還有幾點晚星在西邊的天空忽閃,已經快啟程了。
岩下家不管是訂婚還是真正結婚的儀式,都是由祖爺爺的父親定的,要在黑夜将闌黎明開啟的時候開始。在他那時候,聯邦的新思想剛剛傳到三山,也有着啟蒙的意思。聽父親說,他結婚時朝陽上升,第一縷晨光照射進教堂,母親和他正式結為連理,當年花大價錢電視直播,所有少女都為之傾倒。
他飽含着驕傲,穿上繡有家紋的西裝,叩響化妝室的房門。
“純次郎好了嗎?”
“好了,岩下大人。”
從化妝室裡出來,果然一表人才,恍然如神仙,他牽起弟弟的手,從鐵櫃裡拿着鑰匙,轉到園子裡。這地方是家門重地,鑰匙塞進去,因為常年不開有些鏽,但門樞吱呀呀的活動,一股親切的水味撲面而來。
“兄長,這是——”
岩下純次郎看見裡面陳列着四張畫,不像家裡神龛陳列的老照片,這些都是畫師用工筆細繪而成,最老的一張還片片剝落。
“我父親特意叫我給你看,你看,這是我們的祖爺爺的父親岩下剛,他是為西鄉大人效力的光榮武士。這右邊是我們的祖爺爺岩下勇,那個時候我們家的家業還沒有,是祖爺爺承蒙皇化,奮起興業來的。再右邊就是……”
“我認得,是我們的太爺爺!”
“沒錯!你沒見過,我們的太爺爺即使腦袋裡面中了流彈,依然頑強地活到了八十歲!他小時候還抱過我呢!”岩下純一郎拍拍弟弟的肩膀,“這就是我們岩下家的一代一代,你知道嗎?你今天就要和安東家的小姐訂婚了!等到你有了子嗣,也會被畫上畫像,挂到這個裡面來,就像我們的父親一樣!”
他虔誠地點上香,旁邊的岩下純次郎卻心猿意馬,他一直在想貴子的事情。的确那時是自己的錯,自己不應該那麼輕薄,她拒絕也是無可厚非,但是,但是,為什麼心裡一直萦繞不去呢?
兄長還在眉飛色舞地介紹岩下家的悠久曆史,純次郎卻感覺隔膜,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忽然哥哥把一把硬硬的東西塞到他手裡。
“太刀?”
“對,話說你有沒有聽我說?當時西式婚禮的東西還沒有準備齊備,切蛋糕是用太刀切的,這也是傳統,等你切完,我要把這東西封到這房間裡!”
哦,好好好,岩下純次郎還是恍恍惚惚,他是被哥哥推到車上的,一招呼,人都跟過來了。
招呼好化妝師,寫文案的,還有各色攝像師。他早就和電視台打過招呼,開啟教堂大門的一刻,岩下家新一代的風采即将展現在世人面前!
與此同時,小房間的門被咔哒地打開。
安東貴子一身小款式婚紗,頭上金簪玉翹,這婚紗是定制的,在裙擺的邊緣鑲滿了紅邊。安東家千年來都是傳統婚禮,這次難免家俗,即使即使穿上了新式婚紗,也要蓮步款款,不能露醜。
“嗯。很好,貴子,你很漂亮,不愧是我的女兒。”安東靜甚至揚起嘴角笑,“貴子,媽媽從來沒有想到能撐到今天,這是祖宗以來第一次。也是安東家第一次和别家先有訂婚。快,給奶奶和太奶奶們上香去。”
安東家的神龛是整一個房間,神案上一千年來陳列着數十位家主,最早的神位已經作為文化省欽定國寶。因此,平日裡隻供瓜果,隻有在每一代結婚之時,才能點起香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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