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怡臉上一絲怒氣都沒有,有的是笑,輕笑,大笑,狂笑,如癫如狂。
笑着笑着剔透的眼淚自眼眶中流了出來,流過略帶疲倦與消瘦的臉頰,從下巴滴落,落在長裙之上。
上官紅輕聲說道:“對不起!”
一個女人愛上一個男人有錯嗎?一個女人為了保全一個她所深愛的男人有錯嗎?一個女人為了一個男人吃盡萬般辛苦,她有錯嗎?
有錯嗎?沒錯嗎?
上官紅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更不願知道,冷靜下來她才意識到一點,那便是愛情可能是虛幻的,可能僅是人們腦中不由自主産生的美好想象。
可,林婉怡不是虛幻,更不想象,她是真實存在的,八年的痛苦更是真真實實存在的。
林水福也是真實存在的,即便林婉怡心中多麼地痛恨他的存在。
上官紅畢竟還是個少女,充滿激情,心懷熱烈的少女,她無法去感同身受林婉怡的心情,更不可能去感受。八年來,近三千次的日出日落都是林婉怡獨自去面對,承受與度過的。
林婉怡跌跌撞撞地走了,走進了估巷的深處,走進了她和水福住着的那個房子。
上官紅看着她的背影,手緊握,臉上有痛苦。
林家,在平城的西面,就快要靠近城西的城牆了。
四進四出的宅子,院子不是很大,房子不是很多,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該有的東西還是會有的。
在這冬日裡,花園内的花已經枯萎,湖面也已結冰。
林枯竹身着剪裁十分合身的長袍,坐在湖邊的六角亭裡面望着湖對面的竹林發呆。
風吹過,竹林發出沙沙的聲音。
竹林過去單有一個院子,院子裡面僅有一個房間,是林婉怡的房間。
從這裡看過去,視線穿過竹林可以看到院子裡面的積雪,還有積雪沒有完全掩蓋的雜草。看得出來這個院子已經很久沒有人走進去過,六角亭的不遠處站着一個身着灰色長袍的老年人,老年人弓着腰,眼中帶憂慮地看着林枯竹。
老年人叫林元,林家的管家,今年七十歲整,他看着林枯竹長大,看着林枯竹成為新一代的平城四君子,看着林枯竹完婚,看着林婉怡出生,看着林婉怡長大,看着林枯竹将林婉怡趕出家門,看着林枯竹自那以後每天坐在六角亭裡面,望着那個院子直到天徹底變黑。
林元能不憂慮,能不難受,曾經他派出去林家所有的人,想盡了一切辦法,想要找到那個讓林婉怡懷有身孕的男人。
可他失敗了。
這也是他七十年來遇到過最最讓他痛心的事情之一。
一個家丁來到林元身旁,小聲地在耳邊說了幾句話。
林元的渾濁雙眼睛在刹那變的清澈,小聲道:“你去叫那個人在廳堂等着。”
家丁轉身退了出去。
林元擡頭望了一眼天空,無月,有星,星光暗淡,他邁步走到林枯竹的身旁,說道:“家主,入夜了涼,我們去廳堂吧。”
林枯竹收回思緒,木然地點點頭,起身向廳堂走去。
八年來,林枯竹放棄了思考,開始習慣聽從林元口中說出的話,林元說什麼他便做什麼,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林元是林家的家主。
林枯竹坐在了大廳的主位,木然地看着點眼前的男人,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趙安。
林元上下打量了一下趙安,問道:“你說你有她的消息?”
他并沒有說出林婉怡的名字。
趙安笑了笑,譏笑,“她在哪裡,你們難道不知道嗎?”
林元眼中露出痛苦,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說道:“哎,你說吧!你來這裡到底所為何事?”
趙安看了一眼木然的林枯竹,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随後看向林元,并沒有開口說話。他來林家找的是林家家主林枯竹,而不是林家的一個管家,他需要和林枯竹直接對話。
林元自然明白趙安的意思,可他并沒有要解釋的意思,雙眼看着趙安的臉。
片刻之後。
趙安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她離開的時候懷有身孕這個你們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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