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哭的右手握在了劍柄上,一字字道:“現在可否?”
侯觀眼中有怒氣,低頭看向地面像是在思考着什麼。
劍出鞘,普通到任何一家兵器店都可以買的到的精鋼長劍。
沒有人相信,一把流傳了幾百年的名劍浮光,竟會是如此的普通。
劍本是死物,隻不過看是在何人的手中,若在良善人手中便是救苦救難的福音,若在狠辣人手中便是收割人命的利器。
這是柳滿庭自小對劍的認知,并一直堅持到現在,“在下姓柳,喚做滿庭,若閻王問起前輩是如何死的,要記住!”
柳滿庭手握浮光,向前邁步半步大聲地說道。
松哭聽罷繼續向一旁走去,而侯觀卻從懷中拿出一截纖細的樹根。
他眼中射出精光,臉上帶着興奮的神情,佝偻的身體也在手握在樹根時變的筆直,筆直如松。
也就在這個瞬間,他身上的灰色長袍無風自動,整個人看起來來有些高大,沒有人能明白一截樹根握在手中,他竟能變成這個樣子,道:“就讓老夫領教領教柳家的葬柳劍法。”
柳風是用刀,雁翎刀而并不是用劍,侯觀還記得深秋的那個下午,夕陽紅似血,楓葉更加似血,柳風看着手中的雁翎刀,道:“柳家最厲害的是劍,葬柳。
而我天資愚鈍,對劍也是一知半解,所以,隻得另辟蹊徑修行刀法。”
他的眼中有落寞閃過。
這一切侯觀全都看在眼中,他仰頭喝了一大口酒,将酒壺遞到柳風面前,柳風接過酒壺,侯觀卻轉身離開,沒有片刻的猶豫。
柳風在他身後傻笑着,大聲呼喊道:“侯前輩,有機會我們再切磋切磋。”
如果,侯觀知道那是他最後一次見那個良善的少年,他一定會多多停留片刻。
起式,劍尖斜向左。
柳滿庭的眼睛瞪大到了極限,臉上滿是不敢相信的神情。
因為,侯觀和他的起式一模一樣,這讓柳滿庭怎麼能夠不驚訝!
“你用盡全力攻過來吧!”侯觀輕輕地說道。
柳滿庭以最快的速度向侯觀攻了過去。
三招,隻攻了三招。
二人位置互換。
柳滿庭身上的冷汗在瞬間浸濕身上那污穢不堪白色長袍,眼角的肌肉也忍不住地抽動着,右手有些顫抖,劍身也在抖。
“第一式,撫柳太慢;第二式,摘柳太花,第三式,葬柳太薄。”侯觀看着柳滿庭說道。
柳滿庭隻得承認,因為侯觀的評價柳州羿也曾說過,而且言辭比柳州羿緩和太多。
“你不适合用劍。”
這是柳州羿在這次柳滿庭回家,試過他的劍法之後的評價。
柳滿庭的雙手無力的垂下,道:“現在,你殺了我吧!”
他知道自己不是侯觀的對手,即便拼盡全力都不能獲得那怕一絲一毫的優勢,更諷刺的事情是,一個外人使用他們自己家傳的劍法,竟然使用的比他還要好上千倍萬倍。
招式可以模仿,但招式中的精神和靈魂是無論如何也模仿不出來的,但侯觀卻完全發揮了出來,尤其是最後一式葬柳,讓柳滿庭感覺如果侯觀拼盡全力可能比他的父親柳州羿用出這招還要厲害
侯觀滿是皺紋的臉上,竟然有了可以看出的表情,眼中有失望。
他邁步向柳滿庭走近。
他的步伐很慢,卻很穩,每一步踏出,腳下的積雪都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這聲音對于現在的柳滿庭就像是死亡之聲,當一個人即将面臨死亡時腦子裡面到底會想些什麼?是會回顧自己生前的經曆,還是什麼?
柳滿庭在想些什麼?這個問題可能連他自己也無法回答。
“你最後還想說什麼?”侯觀問道。
柳滿庭沉思片刻,道:“我沒任何想說的話。”
說罷,便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啪。
一聲響亮的耳光。
柳滿庭的嘴臉流出了鮮血,他睜開雙眼用不解的眼神看向侯觀。
侯觀說道:“我真的懷疑你是不是柳風的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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