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殊魚走台階上,耳邊還想着剛剛景殊淵問他那句話。
台階盡頭突然一陣動靜,似是感應到了她的腳步。
“小魚,小魚,是你嗎?”
一道流光屏障攔住了她和裡面的人。
那人穿着精緻柔軟的絲袍,發髻松松垂在腦後,聞聲過來之時手足帶動衣衫飄動,襯上他的面容,更是顯得儒雅非常。
隻可惜那張儒仙般的面容上,雙目緊閉微微凹陷,像是造物之時,為他精雕細琢了身軀樣貌,卻獨獨漏了一雙眼睛。
半天聽不見其他動靜,那男子有些遲疑起來,以為自己聽錯了,複又摸索着坐了回去。
“我知道你是氣我不該以貌取人,但我真的知道錯了,這雙眼睛我還給你,我們重新再來一次,好嗎……”
他喃喃念着那不知重複了幾百遍的話,也不管是不是有人聽。
每當聽到他這麼說時,景殊魚幾乎都要被打動了。
可變了一次的心,就像腐爛後再加工的食物,怎麼還能再吃得下去。
……
“你要離開?”
田執事擡起頭來,兩隻眼睛不露痕迹地向烏圖臉上掃了過去,懷中的肥貓卻叫了一聲,從他手中掙脫,跳了下去。
“是。我已攢夠功勳,還請田執事行個方便,幫我解了這禁制吧。”
烏圖也懶得廢話,隻是将手一伸,露出腕上那枚圓環來。若不是顧忌這圓環裡有什麼機關,他隻怕早已強行拆除,不告而别。
田執事臉上肥肉顫抖了一下,擠出一個笑容來:
“好說,好說。天狼,你來這裡時間雖不長,但大家一擲千金,都是為了看你出場,這突然隐退,是不是太可惜了……”
見烏圖上前一步,将手腕直直遞到他鼻子底下,再近一點,那隻生撕虎豹的大手就要捏上他的喉嚨,田執事不由往後縮了縮,陪笑道:
“你要走自然是可以,不過這麼大的事,總得讓我和城主大人說一聲。”
“那你現在帶我去見他!”
“城主大人日理萬機,哪是我們說見就見。要不我立刻差人禀報城主,一有回應我馬上通知你,可好?”
雖然明知這是田執事有意拖延,可烏圖最不擅長這種應對,他心中煩躁,又不想一味耍狠撕破臉皮,當下隻是鐵青着臉,并未說話。
田執事也不催他,兩人就這麼僵着,也不知過去了多久。
沒有城主命令,他自然不敢直接放人,可這天狼他也得罪不起,隻要天狼一個沉不住氣,做出什麼損害競技場的事情來,那就算他毀約,自己便可名正言順地将他留下。
所以最好是拖着……拖到天狼暴起發難……
田執事心裡這麼想着,倒心定了下來,反而慢悠悠地擺弄起面前的那套茶具。
“天狼,要不坐下喝杯茶,慢慢想?……”
還未等他将剛沏好的茶送到嘴邊,田執事手中一抖,茶水差點潑了出來。
“這是什麼風,把李公公您給吹來了!”
他急急站起,也顧不上烏圖還在一邊,滿面堆起笑容朝門外來人遙遙一揖,走了過去。
“咱家隻是奉旨過來找個人,别的一概不管。”
來人年約五六十歲,面白無須,看着和藹親切,可不知為何,田執事對他竟是恭恭敬敬,絲毫不敢怠慢。
一聽是奉旨,田執事立刻整了整衣袍,跪下之時還不忘扯扯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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