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琢的夢境一次又一次循環罔替,卿卿看着阿琢一次又一次死在君寂言刀下。
那仿佛是屬于原本的,無論如何,都不可更改的結果。
但是因為她,阿琢活到了現在。
她也因為阿琢,走到了如今。
在别無選擇的結果裡,他們給了彼此一個不同的選擇,即使這個選擇如今,遠遠看不到結果。
卿卿在阿琢的夢境裡,一步一步,靠近君寂言。
每走一步,身體就長高一點,眉眼裡便堅定一分,樣貌便與她眼裡的那個人,相似一分。
神有兩面,一主殺伐,一主慈悲。
她曾經對此滿是不解,她不明白神明怎麼會有主殺伐的一面。
芸芸衆生,入目,皆是苦厄,怎能殺伐……
茫茫三千界,入耳皆貪嗔癡苦愛别離求不得,如何能将背在身後的長劍,袒露于衆生面前……
她是他們的神明,是福澤于世的神明,她如何能有殺伐之相?
而眼前,她的信徒,在最後的時刻,給了她活下來的生機的信徒……
在她眼前,一次又一次的破碎……
一次又一次的經曆親人死于眼前,複仇而不能……
一次又一次的死在自己神魂所化的君寂言的長刀之下……
死在與自己完全背離,滿目殺伐的另一個自己手下……
卿卿的每一步,都走的堅定,艱難,如有千鈞,面容也逐漸與君寂言相似了幾分,隻是不同的是,她眼底掩着一抹悲憫。
她曾悲憫三千界的信徒,曾悲憫死于鎮魔戰場的無數同族,如今,她悲憫的是什麼呢?
陷入死循環的自己,還是滿眼殺伐的君寂言,亦或是在仇恨裡不能脫身的阿琢,或者都有。
她此刻恍惚間明白,君寂言并非她殘缺的一個部分,而是她神相的另一面,一直不曾顯于世的另一面,是衆神口中所說的她的“不完整”。
夢境裡的卿卿,神魂悠悠轉醒,與她融為一體,在君寂言的長刀要揮向阿琢時,她往前跨出最後一步。
流光紛亂裡,君寂言手裡的長刀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阿琢愣愣的看着突然出現的身影,那是他初見的神明。
神明低下身,撿起地上的長刀,拉過他的手,将長刀塞進他的手裡。
“阿琢,報了仇,就醒過來,就來見我,好不好?”
神明化作卿卿如今的模樣,定定的看着他,在将長刀塞進他手裡後,退到一旁。
阿琢不作他想,握緊了長刀,毫不猶豫的刺穿被定格了的君寂言的身影。
君寂言的身體倒在地上,滿地的鮮血彙聚到他的腳邊,他看着君寂言的屍體,眉目冰寒。
“卿卿,我報仇了。”
沒有人應他。
“卿卿,我……”沒得到回應的阿琢扭頭去看卿卿。
卻發現卿卿的腳下彙聚了大片了血迹,同他腳下的血迹彙作一團,不等他動作,卿卿便從他眼前消失了徹底。
“卿卿!”他慌亂的喊出口,猛地睜開眼睛。
“這是醒了,看來效果不錯。”辰軒仙人看阿琢睜開了眼睛,松了口氣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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