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沈思思同樣無眠。盡管是睡在自己出閣前的閨房,但是缺少了章程那熟悉的男人氣味,沈思思覺得心裡空落落的。晚飯時與父母的争吵,讓她的心情扭成一團。
直至今日,沈思思也說不清楚,當初為什麼那麼迷戀章程,以至于像一隻飛蛾一般撲向熊熊的火焰。當初的瘋狂,當初的偏執,當初的釜底抽薪,也許,都要歸咎于懵懂年少。
沈思思的家境殷實,自出生之日起,她就是一個公主被父母捧着長大。她的衣服都是父母去大都市出差帶回來的,而自己的零食也是父母托人在外地買的。上初中之後,出落得亭亭玉立的沈思思身邊就不乏各種各樣男生的圍繞,但是對于他們,沈思思都會不屑一顧,把暗戀者、追求者甚至狂熱者都歸為“毛頭小子”那一類。
那時候,沈思思的頭總是高高揚起,女生們或出于嫉妒,或出于羨慕,在背後偷偷議論她“裝腔作勢”。對于男生們來說,這種“冷美人”讓他們束手無策,隻得遠遠欣賞。其實,沈思思心中的落寞隻有自己懂得,而且那種無人知曉的孤寂随着時光的流逝與日俱增。
高中後,沈思思的成績隻能排在年級中等偏下,要強的沈家父母敢怒不敢言,他們既恨鐵不成鋼,又舍不得責罵女兒,隻能順其自然地接受現實。沈思思的分數一落千丈,原因隻有自己的懂得。正直豆蔻年華的她每天少言寡語,生活循環在“家——學校”的兩點一線,她迫切地渴望能有一個“懂”自己的人出現,期望在某一個街角或某一個路口能夠“不經意”地遇到可以托付終身的男人,哪怕這段愛情再凄美再曲折也在所不惜。
當别人都在緊張備戰高考的時候,懷春少女沈思思将全部時間放在愛情小說上,有時候她羨慕夏洛蒂·勃朗特筆下的簡·愛,盡管她的羅切斯特“又老又瞎”,但是兩個人精神上的交彙才是世間無與倫比的美妙;有時候她認為自己就是瑪格麗特·米切爾所創作的郝思嘉,血液永遠流淌着野性的叛逆因素;還有時候,她把自己幻想成為瓊瑤書中的一個又一個女主人公,永遠是那樣楚楚動人,惹人憐惜……這樣的結果就是,高考過後,沈思思除了語文成績勉勉強強強可以入目之外,其他分數一塌糊塗。
那段時間,沈家氣氛極度緊張。沈國健就是因為用功讀書才鯉魚跳龍門來到了城市,在單位身居要職。他曾經為寶貝女兒設計過無數宏偉藍圖,讀名牌大學,出國深造……而身為中學校長的高志霞也無顔面對衆多親戚朋友“關心”地詢問,一向争強好勝的她就像常勝将軍打了敗仗,心中的苦無處傾訴。事已至此,沈思思卻覺得無所謂,父母的寡言少語正好讓她有更多清淨時間去讀書,去幻想。
黑色七月之後,沈思思用少得可憐的分數報考了當地的職業院校。最終,在那裡碰到了一個讓她既愛又恨的男人——章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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