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定倒地,不由自主抱住右腿,卻一聲都不哼。王保二比大哥五弟都沉穩機警,發現父親受傷倒地,撂下大哥和對手,竄躍而來。陶千樹剛剛爬起來,卻被王保二撲倒。王保二的短矛,戳進陶千樹胸膛,陶千樹的長劍,戳進王保二小肚子,兩個為敵的師兄弟,緊緊抱着,同時倒下。
半個多時辰,雙方都損失慘重,這邊剩下米萬水,那邊剩下王保大,其餘的,戰力平平。小卒子們死傷更甚,都是瞎戳瞎砍,除了不弄死自己,其餘的,一個都不放過。
老天也幫倒忙,剛剛還繁星滿天,現在卻越來越陰雲密布,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王定疼得就地打滾,心裡卻還清醒,知道這裡就是他的死地,這就是姚清那個混蛋說的自己的機會,這些官府的政客,沒一個好東西!
王定覺得,他的死,大局已定無可挽回,但是,他得讓自己的兒子們活下來,哪怕一個活下來都行。
黑暗中,王定瘋狂大叫:“站好!站好!站好!”
很多人聽了,都是一愣,唯有王保大聽到第一個“站好”就立刻趴下,一動不動。
王定三聲吆喝後,兩手亂揮,所有喂毒的暗器,全都扔了出來,他聽到了幾聲悶哼。
王定心滿意足且無限惱恨:“老天滅我王定,不服!不……”
王定的兩番叫喊,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因為鑽心的疼痛,他的暗器也不是漫天花雨一般均勻散布,所以,很有人盡管沒有趴下,卻也安然無恙。
王定不知道誰給了他一下,戳進了肚子裡,接着,就無知無覺,抛閃了一群兒女,老大家業,無限妄想,隻留下一身血污,和夜空對峙。
暴雨傾盆;一片死寂。
東方漸漸現出魚肚白。
米萬水聽到“站住”,也趴下了。他聽出是王定的聲音,覺得“站住”有違常理,直接趴下,任憑雨水沖刷,一動不動。
他知道王定已經身受重傷,所以,不願意趁着夜黑雨大偷偷溜走。
米萬水迷迷糊糊睡過一陣兒,醒來後,使勁兒咬自己嘴唇,不敢再睡。無數次睜眼擡頭,終于發現天快亮了,也開始放晴。轉頭亂看,全是死屍,王定,範千山、侯萬山、陶千樹……都死了,雨水浸了一夜,所有屍體無不蒼白猙獰。
米萬水兩手按地,把腦袋擡高,又趕緊趴下,待了一會兒,再次擡起頭,這才翻身而起。先走到王定屍體旁,對着腦袋連踢兩腳,掏出匕首,在脖子上用力切,切掉一半,擡腳猛踢,王定的人頭在屍體上定不住,一滾,滾到了王保大身邊。
米萬水跟着王定的頭過來,又一腳,王定的頭和王定的大兒子親密接觸,裝死的王保大一翻身,哇哇大叫,舉起匕首朝米萬水刺來。
這倆師兄弟都是趁手的兵刃脫手,隻剩下了匕首。兩把匕首瞬間鬥在一起,隻聽倆匕首叮叮當當熱情交談,卻聽不見倆師兄弟的嘴裡發出一點兒聲音。
話不投機半句多。
“别打了,昨天逃跑的九十三個,都讓我倆殺了。這裡,也隻有二位還活着。眼看就要另投名師了,還打個什麼勁兒。”
兩個一聽,同時跳開。站定了,一看,一起大驚失色。
藍大藍四倆轎夫,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旁邊的泥地上,兩臂抱腿,悠然自得。剛才說話的,是何江白,他的手,還在擦嘴裡流出來的口水。
米萬水:“除了我倆,沒死的,你倆都殺了?”
王保大:“誰殺了我爹?誰?”
遲昌永:“我是藍大,想殺王定,沒輪上,估計,是藍二殺的。”
王保大:“你胡說,藍二早死了。”
何江白:“你這王八羔子,你爹給你發暗号的時候,就快死了,用得着你藍四大爺殺?大爺想殺你,你敢不敢接招?”說完,站起來,到一具屍體旁,一腳踢開,撿起一把長劍:“這是你的吧?拿着,跟大爺比劃比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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