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國驚駭,未及官兵圍至,當地民衆自發剿匪,為鄒成卓斂屍送殡,隊伍在山路綿延,數裡素白。
方繭聽聞消息,不想見劉忱凜,卷鋪蓋在弘文館過了幾夜,劉忱凜來敲門,他也不理。
終于有一夜夜深,劉忱凜像是有幾分醉了,大聲拍門,“所有人都不站在我這邊,連你也是嗎!你說好要陪我的,你說好的!”然後是轟然撞在弘文館門扇上的聲音。
方繭眉頭緊蹙,過去開門,劉忱凜正好一頭撞過來,沒撞到門,撞進了方繭懷裡。
“小八。”劉忱凜把銅酒壺扔到一邊,吭啷啷在地上翻滾跳躍數下,酒流出來,還是西域進貢的葡萄酒,酸甜香味彌漫開來。
方繭把劉忱凜從懷中推開,“你想沒想過,鄒成卓害我父親冤死,可我卻還願意為他說話,是為什麼?”
劉忱凜一聽鄒成卓的名字就煩了,“我們不要說他了,好不好?”
方繭拽住劉忱凜衣襟,四目正對,語調前所未有的嚴厲,“因為他和我父親在最後的時刻約好了,他要讓一個盛世出現,他要在泉下與我父親再見時,頭頂是盛世青天——你都忘了嗎?你是真忘了,還是故意忘了?”
劉忱凜眼神裡沒了醉酒時的迷離,擡手掙脫了方繭,一派清醒,語氣冷漠,“我忘不忘,他都一個下場,他總要和我對着幹,我就不能容他在左右。”
一股怒氣沖了上來,方繭厲聲道:“所以治世能臣,還比不上你的權力完整?你這樣和你父親又有什麼區别?他為了自己不受威脅,讓你們兄弟阋牆,為了皇家命脈,又可以毫不猶豫犧牲忠義之臣,你難道也要變得和他一樣冷血嗎?像他一樣,除了你自己,所有人都是你的棋子?權力到底是個什麼好東西,你要這樣扭曲自己來維護它?”
劉忱凜冷笑,“所有人都是我的棋子?誰都可以這麼說,你不可以。”
方繭忽然想起劉承朗的話,其實那些話一直在他心底,隻是他不去想,如今,到了不得不說出來的時候。
“那好,你回答我,劉忱凜,你最初接近我,是不是因為我是江曠星的兒子?你要借着我營造你有了江曠星這個同盟的表象,對不對?”
劉忱凜眼神中起了波瀾,又迅速平息,他深吸一口氣,一股腦說了出來:
“是,我最初接近你,是因為章先生的建議,可那以後,我心儀你,我隻想和你一起共度一生,我再也沒有一刻不是真心待你,也再沒有想過要利用你。
“可你不能要求我用這麼好的心去對待所有人,你現在是要我怎麼樣?自古帝王皆孤身一人,天天被那些豺狼虎豹圍着,誰不是要更大的權力才能做更多的事?
“我本就需要在各處平衡中維持皇權,你要我忍氣吞聲天天像條狗一樣在殿上挨罵,我還怎麼坐得穩那個寶座?
“我就明明白白跟你說,我本來就隻是為了清除劉承朗遺黨才利用鄒成卓,他也知道這一點才抓緊時機做大,可是别忘了,這天下是姓劉的。
“縱使他位列三公譽滿天下,隻要權勢太大,我就不能容他,你難道以為我父皇除掉江曠星也隻是因為要保我嗎?不,江曠星當時正和現在的鄒成卓一樣,盛名無人不知,又事事做得滴水不漏。
“我父皇隻是在等一個機會而已,我隻是不知不覺割出一道可以被我父皇撕開的縫隙,又有絕不會放棄任何一次緻命機會的二哥在旁助陣罷了,這各中曲折,你難道真的到現在都不明白嗎?”
方繭看着劉忱凜,一字一句道:“我說過,是你。但我也說過,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又為何為了給自己辯解,就要把我傷口上的結痂重新撕開?劉忱凜,我對你來說,到底是什麼?那時,我是你撕開的一道縫,現在,我又是什麼?你開心時的玩物,不開心時的發洩嗎?”
劉忱凜聽了這些話,露出難以置信表情,眼神中湧現瘋狂,他狠狠抓住方繭的肩膀,“我隻是把事實告訴你,也許我從來就不是你想的樣子,不,我已經不知道你想要什麼了,你到底要我怎樣?一個善良的帝王,那種東西存在嗎?還是你是想讓我像你爹那樣?真的相信君子至仁至善那一套?我告訴你,他落下神壇時那群一言不發的朝臣,沒有一個真的信他信的東西。難道不就是同一群人,現在鄒成卓死了又出來指責我?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他們隻是要權力罷了!要從我手上奪走更多!你為什麼就不能和我站在一起?你真以為像江曠星一樣行事,一切都會變好嗎?你幾歲啊?你是沒有看到他最後什麼下場嗎?!”
方繭本一直忍耐,直到聽了最後一句話,瞪大了眼睛看着劉忱凜,要說什麼,卻沒說出口,用盡力氣一把推開劉忱凜,劉忱凜撞在門扇上,卻見方繭已經捂住胸口跪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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