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高腿是個愛思考的人,遇到事兒成敗都要回頭梳理一下,總結成敗經驗教訓。他今天一出樊家門,就感到今天自己心太急,做了夾生飯。首先自己低谷了樊家人的能力。從白樓到劉莊不足三公裡,平時親戚朋友來往多,同齡人基本都認識。劉漢山的事兒,樊家早就知道了,心裡有了準備,自己無頭蒼蠅一樣過來,肯定要碰軟釘子。這事兒不如往後拖一拖,稍等幾天,待劉漢山被判刑或者問斬的事兒确定下來,再來樊家辦這事兒,一準成。今天樊家人一肚子怨氣,話不投機,隻能說明之前自己的判斷和決策是大錯特錯,活該如此下場。
回來的路上,馬高腿腦子高速運轉,回憶這幾天的遭遇,許多事兒都如他所想。将樊玲珑介紹劉漢山,今天看來确是走了一步妙棋,一箭三雕。侯玉婷為此而死,侯劉兩家三代人也解不開疙瘩,難以聯手對付我。這次既将人生保長劉德厚拉下馬,自己取而代之,又将未來最有實力潛在對手劉漢山送進監獄,生死難料。以後劉莊村的劉家和侯家都沒人敢和我對抗了,我自己說了算。全村都姓馬了,就是我馬高腿的天下了,我要成為第二個劉德厚了。想到這,嘴裡就不由哼出二夾弦《王金豆借糧》。
馬高腿做事兒馊主意多,想得周全。他感到目前最緊要的一件事兒,就是把樊玲珑另嫁他人,劉漢山以後就是出了監獄也沒有希望,沒有退路,人不死心也死。幫樊玲珑找好下家,讓她早點結婚成家,斷了劉家念頭,這是擊潰劉漢山最關鍵的一步,也是讓他人死心死的最後一根稻草。
馬高腿突然蹦出了侯寬的樣子,一個妙計從腦海裡冒出,讓他直拍大腿叫好:把樊玲珑介紹給侯寬,讓他們兩家再多一層仇恨,又是一個氣死周瑜的妙招。侯寬對自己感恩戴德,又重重打擊劉家氣焰。把劉漢山氣死,那才讓人舒服痛快。
馬高腿沒有回家,直接去了鄉公所,陳石頭正在那裡聊天,馬高腿讓他叫侯寬過來。
侯寬正和大爺侯金怪、老娘侯黃氏生氣。侯家得到劉家一百個大洋賠償款,為如何安排這筆錢,侯家兄弟翻臉成仇。
老大侯印說自己剛成家,想分鍋另過,要用這筆錢買塊宅基地,蓋幾間房子,過自己的小日子。侯寬不幹,他要用這筆錢娶媳婦,成家立業。其他兄弟不幹說話,靜等兩人狗争骨頭,到最後興許能搶到最大一塊。侯金怪壓不住這幾個兒子,侯黃氏關鍵時候沒有注意,隻能看着幾個兒子動手打架吵架。這時,陳石頭進了院子,嚷着馬高腿請侯寬去村公所。
畢竟是一娘同胞的親兄弟,看到陳石頭,也就停止打鬧,迅速冷靜下來。侯印說:“馬高腿叫你去幹啥,準沒好事兒。”
侯寬頭腦子裡馬上轉了一百個圈,也沒有弄清馬高腿此時來的目的。侯黃氏和付二蓮前年吵架,引起侯馬兩家男人大打出手,一年多了,兩家一直疙疙瘩瘩,很少來往。侯寬想了半天,說:“是不是縣衙來人說劉漢山的事兒?”
陳石頭沒有進侯家院子,也就不知道侯家兄弟在裡面情形,不斷催促侯寬快出來。侯寬急眼了,罵道:“你個兔狲,去搶喪帽子嗎,那麼着急。”
陳石頭說:“人家保長叫你去,你就去行了,拖拖拉拉的老娘們一樣,熱飯都被你涼晾了。”
侯寬也是倔驢,陳石頭一說這話就來氣。“陳石頭,馬保長是你爹,還是你娘,這麼孝順。快滾蛋,老家夥不去了。”
說完,轉身回了家。
陳石頭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非常尴尬,隻好回去複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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